我很早就觉着不对劲了x1
而这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在和兴欣的那场对战中达到了顶峰。
“你去吧,这里我看着。”
对话框里的索克萨尔如是说。
哦妈呀——要是让黄少或者队长当中的任意一个知道我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走神,我肯定要被蓝雨上上下下围殴致死。
事实证明黄少的确是个很难被跟上节奏的机会主义者,景熙也因为法力节奏而陷入无奈。不过我们是磨合了多少年的战队,跟上他们的脚步,最起码不会出错。
但是,但——是!
正因为我们是个磨合多年的战队,所以这俩人嘛玩意儿属性我们心里头门清。
这眼瞅着魏队在跟小卢兜圈子,黄少犹犹豫豫两头都想顾着,非要队长一句话才肯毅然决然披挂上阵。
什么心态。
我们好好打个比赛不行么。
为什么现在这种既视感就好像是祖孙二人绕着庭院里的假山追逐打闹,俩家长里一个要出门,另一个说:
你出去忙吧,家里有我照看着,你那头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要出门那个诶了一声,提起刀,啊不是,披上衣服就能那么放宽心地去奔事业。
迷一般的老夫老妻气场,站在旁边的小厮眼睛都要瞎了。
我很早就觉着不对劲了x2
而这种心头发慌的感觉在long long ago的厕所一日游期间油然而生。
“就在这儿,不要怂,就是干。”
门外传来的声音如是说。
哦妈呀——其实一开始听见人声的时候,我是欣喜的。我已经在厕所里蹲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训练期间手机是要上交的,而我犯懒把口袋里的东西掏给了隔板柜。
事实证明懒癌晚期的我是需要自我拯救一下的,因为那堆东西里面有我现在求而不得的纸巾。而我那点儿踩着训练营快要放人的点出来扔炮弹的小聪明也是错误的,或许我的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我天真地以为我可以得到说话者的帮助,甚至在敲响门板之前,还特地花了些时间向随便什么神明祷告了一下。直到我反应过来他们说话内容的寓意。
不要怂,就是干,哇哦。
我自认为作为一个社会蛀虫就是应该安安静静地守着吃饭睡觉打荣耀的本分,所以小到打架斗殴大到拯救世界都应该跟我没有关系才对。
但是,现在,一个战场!即将在我身边将枪声打响!不要歧视十几岁小男孩的约战,这足以点燃蛀虫的肾上腺素,去激励他围观一场流不流鲜血暂时还不知道的搏杀!
哦我屁股还没擦,忘了在蹲坑。
隔壁坑位开始有了响动,我想想,没敢插手。
隔壁坑位响动逐渐变大,我想想,没敢插手。
有个粗嗓门儿裹着能压制厕所氨气的烟味儿进来了,隔壁坑位立马收声,我想想,没敢插手。
其实找魏老大要点纸是个自救的好办法,但是他多半时候不带纸的,而且烟味儿和骂娘声好像飘向小便池了。
我想想,还是打算再等一下。我计划先等到魏老大离开,然后隔壁坑两个人肯定重新开打,然后我等他们打完了我再敲两下门板,不给纸巾就把他们私下斗殴的破事儿桶出去,完美——
我万万没想到,魏老大走了之后,他们不打了。有一个声音突然一乐,俩人就这么在厕所污浊的空气中笑作一团了。
???????
我突然明白了《汽O人》里面为什么会有人怀疑男主和那个东方面孔一起从同一个隔间出来,会被怀疑是那个啥了。
感情厕所隔间里有一种迷之气氛,再刺挠人的干戈都能给你沤成玉帛,可以可以可以可以。我怀疑隔间的俩人最后是牵着手走出去的。
啊——这个女厕所结蜘蛛网的战队,我也在期待着一个可爱的男孩子,如果他上厕所记得带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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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顶盖发懵的感觉在我沙发瘫着接受众人视线的洗礼之时变成了顶盖发光。
“队长黄少,祝你们幸福快乐家庭美满健康长寿福禄双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一生平安百年好合!”
二人身后有谁如是说。
是瀚文,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随便便往谁身上一趴的小孩子。但是今天他是我们的花童。
将近一米八的花童练着越发利索的嘴皮子,呼啦一下用手臂圈住黄少的脖子,爪子上盛放的花束直直冲着队长的鼻子。
“队长啊,你看黄少送你花——”
黄少冷哼一声老脸一红,啪嚓一巴掌拍在瀚文脑袋上,然后瀚文就,嗷——。
已经大致分着战队就坐的职业选手们,在役的,退役的,纷纷向着这头行瞩目礼。喻队回以一笑,将那束花稍稍拿开一些,而后说:“瀚文,还叫队长呢,我今年差不多该退役了,你也是时候去适应被称呼为队长了。”
“嗯,我也差不多该跟着队长一块儿功成身退了,本身我这边手速啊状态啊什么的这几年就一直在下滑,要不是想跟着队长一起退役,我肯定不会在战队给你们当这么多年薪水包袱,哈哈!”
“黄少说什么呢!”瀚文皱着眉头把脑袋上的那只确实不复灵活的手拉扯下来,也不在意精心打过摩斯的头发,给人攥成拳头就要去打黄少自己个儿。小家伙现如今手劲不小,死死捁着黄少的手腕让他自己打自己,整得黄少哭笑不得地连连哀嚎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呢队长你管管他!
黄少没个正形,瀚文这时候倒是正色了起来。
“黄少,队长,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其实我知道不讲出来你们也明白,就好像我们全队对你们的关系心底门清,却从来不会自以为是地宣之于口一样。
“但是,我还是要说。
“你们,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队长,最好的师父,最好的职业选手!”
他抬起头将我们也囊括进去:“在坐的各位,于我而言都是特殊的存在。我非常感谢命运让我遇到蓝雨,遇到你们。我们会是一辈子的蓝雨人,也会是一辈子的队友。”
他声音不小,于是连那头其他选手的席位也渐渐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落在这个早已不是新秀但依然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身上。
这是蓝雨新的队长。
万籁俱寂,大心脏(四声)先生的发言相打眼:“嗯,我也感觉我们这帮子人的存在挺特殊的。”
我应和:“可不是吗,手残话唠大心脏,懒癌治疗小屁孩——诶卢队你可真别瞪我,你车干哥我都退了一年半了。”
景熙笑:“最特别的还得是你搂着的这两位,你看,这不眼瞅着要把退役记者会和交接仪式开成结婚典礼了么。”
好有道理。
郑轩附议,宋晓附议,李那个谁附议,于锋附议。咦,最后那位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百花那桌你媳妇儿搁位置上那可是望眼欲穿。
瀚文噗地一声再绷不住那份少有的正经。这时队长方才发话。
“瀚文已经成熟到可以成为一个好队长了呢。”
这么些年过去了,小卢的身上染上了队长、黄少,乃至我们所有人的性格特征。这个长大了的孩子可以带领着蓝雨越走越远,我们坚信这一点。
接着他依旧没有正面应对景熙对于他俩“私事公办”的指控,反而将火力转到我俩身上。
“郑轩和景熙也要赶紧了呢,我们是不客气先走下这一步了。”
“就是就是!诶我跟你们说啊仪式这个东西就是要越早办完越好,你瞅瞅现在这个年头隔那么个三五年的那可不知道得有多少亲朋好友要失联呢。想当初郑轩你闷在厕所里没带纸偷听我和队长打架到最后还是纯洁善良不做作的景熙小朋友给你送过去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跟景熙:……
MD心脏。
MD话唠。
“景熙还有那么些年要打呢,我想等他也退下来再考虑这些事情。”我瞧着脚尖嘟囔:“退一万步来说,你们看,就算会有很多人失去联系,咱们之间总归是不会那么没缘分的。”
我说完这话一抬头,并没有人理我。
现在就想跟这帮人断绝关系了。
大厅的音响在此时奏响了钟声,将所有人的目光汇集过去。灯光将整个会场照映得金碧辉煌,温软的橙黄在鲜明的浅蓝色幕布上渲染出暖意。花卉铺就的道路开在眼前,而蓝雨的过去、现在、未来,聚成时间的河流,从投影播放的照片之间流淌而过。
队长一如既往地第一个站了起来:“走吧。”
然后黄少、小卢、宋晓,他们踏上酒席中央的红毯,抬起手与坐在周边的亲友击掌,由近及远有太多熟悉的面孔,五官不尽相同,却又都大大方方地将祝福摆在脸上。
景熙拍拍我后背,然后我们并肩向他们走去。就像当年我们每一次出征一样。
我们还有很多个属于蓝雨的夏天。